1银行柜台前的拦截薛惠敏的手指在ATM机键盘上悬了三秒，最终还是按了取消。
屏幕上“取款成功”的字样明明灭灭，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。卡里约摸有十二万，
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做项目拿的奖金，
原本打算用来付新公寓的首付——她已经在公司附近看好了一套三十平米的一居室，
中介说这周末就能签合同。“姐！你果然在这儿！”尖锐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耳膜，
薛惠敏浑身一僵，几乎是机械地转过身。薛明浩穿着崭新的**版球鞋，裤脚沾着泥点，
身后跟着双手叉腰的赵秀兰，两人堵在银行玻璃门内，活像两尊讨债的门神。“妈？明浩？
你们怎么来了？”薛惠敏把银行卡塞进钱包最里层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她上周才跟家里说“项目忙，这个月不回去”，他们怎么会找到她公司楼下的银行？
“不来能行吗？”赵秀兰快步上前，伸手就去抓她的包，“你弟考驾照把人教练车撞了，
维修费加赔偿款要八万！你赶紧把钱取出来，人家等着呢！”薛惠敏下意识地往后躲，
包带勒得肩膀生疼：“八万？怎么会这么多？他不是刚报的驾校吗？怎么就撞车了？
”“你管那么多干什么！”薛明浩不耐烦地跺脚，
**版球鞋在光洁的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，“反正就是要赔钱！你是我姐，
你不帮我谁帮我？难不成让爸妈去卖血？”周围的人开始侧目，
银行保安也朝这边投来警惕的目光。薛惠敏的脸瞬间烧得滚烫，
她拉着赵秀兰往角落走：“妈，这里人多，我们出去说。”“有什么不能说的？
”赵秀兰甩开她的手，声音反而拔高了八度，“你赚大钱了就不认娘家了？
你弟出事你躲着不见？薛惠敏我告诉你，今天这钱你不拿也得拿！
”薛惠敏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。这样的场景，五年来重复了无数次。
费、赵秀兰说“心口疼”买保健品的钱、老家盖厢房时“差一点”的尾款……每次都是这样，
以亲情为名，用道德绑架，把她辛苦赚来的钱一点点掏空。“我没钱。”她深吸一口气，
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，“这个月工资刚交了房租，剩下的要还信用卡。”“你少骗我！
”赵秀兰眼睛一瞪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，“你同事王姐都跟我说了，
你拿了项目奖金，少说有十万！你当我老糊涂了？”薛惠敏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。
王姐是财务部的老员工，平时对她颇为照顾，怎么会跟家里说这些？
她忽然想起上周王姐问她“是不是家里有困难”，当时她只含糊地说了句“弟弟还在上学”，
没想到……“那是我准备买房的钱。”薛惠敏的声音有些发颤，不是因为害怕，
而是因为失望，“我在外面租了五年房，想有个自己的家，不行吗？”“买房？
你一个女孩子买什么房？”赵秀兰嗤笑一声，伸手戳她的额头，“将来还不是要嫁人？
房子留给你弟才是正经事！再说了，你弟这可是急事，耽误了要坐牢的！
”“坐牢也是他活该！”薛惠敏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，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，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，“他都二十二了，不是三岁小孩！考驾照不遵守规则，
撞了车就知道找我要钱，他自己不会承担责任吗？”“你！你这个死丫头！
”赵秀兰被她吼得愣住，随即捂着胸口蹲在地上，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！
养了个白眼狼女儿，赚了钱就不管娘家死活了啊……”薛明浩见状，
立刻冲上来推了薛惠敏一把：“薛惠敏你怎么跟妈说话呢！赶紧把钱拿出来！
”薛惠敏踉跄着后退两步，撞到身后的ATM机，后腰传来一阵钝痛。
她看着撒泼打滚的母亲和一脸理所当然的弟弟，心里某个一直紧绷的东西，“啪”地断了。
她站直身体，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，在薛明浩惊喜的目光中，**了ATM机。
但她没有输入取款金额，而是直接选择了“修改密码”。新密码是她的生日，
一个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的数字。“钱，我不会给。”她拔下卡，紧紧攥在手里，
眼神冷得像冰，“从今天起，你们的事，我不会再管。”说完，她绕过蹲在地上的赵秀兰，
径直走出银行。阳光刺眼，她却觉得浑身发冷。身后传来赵秀兰的哭骂声和薛明浩的怒吼，
但她没有回头。她知道，这一步踏出去，就再也回不了头了。2被监听的生活回到公司时，
薛惠敏的眼圈还是红的。她在楼梯间待了十分钟，用冷水洗了把脸，
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办公室。刚坐下，王姐就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，
脸上带着愧疚：“惠敏，对不起啊，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，哭得特别伤心，
我一时心软就……”“没事。”薛惠敏接过水杯，指尖冰凉，“是我自己没处理好家里的事。
”王姐叹了口气：“你也别太为难自己。你弟那样，你妈又偏心，
你总不能一辈子被他们拖累。”薛惠敏点点头，没再多说。她打开电脑，
屏幕上的报表数字密密麻麻，却一个也看不进去。她知道，赵秀兰和薛明浩不会善罢甘休。
果然，下午三点，前台打来电话，说她父亲薛建国在楼下等着，说有急事找她。
薛惠敏捏着电话的手指泛白。薛建国很少管家里的事，平时对她虽不算亲近，
但也从未像赵秀兰那样咄咄逼人。他亲自来，想必是为了钱的事。她下楼时，
看到薛建国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，背着一个旧帆布包，站在公司门口的梧桐树下，
背有些驼。看到她，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“爸。”薛惠敏走到他面前，
声音有些干涩。“惠敏，跟爸回家吧。”薛建国的声音很沙哑，“你妈在家哭了一天了，
明浩也知道错了。那钱……要是你实在为难，就算了。”薛惠敏愣了一下，
没想到他会这么说。心里刚泛起一丝暖意，就听见薛建国又说：“不过你妈说，
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不容易，不如辞职回县城，爸托人给你找个事业单位的工作，安稳。
”薛惠敏的心瞬间沉了下去。果然，还是为了让她回去。回那个小县城，
进一个所谓的“事业单位”，拿着微薄的工资，继续被他们当“血包”吸血吗？“爸，
我不回去。”她摇了摇头，“我在这儿工作挺好的，不想走。”“挺好？能有什么好？
”薛建国皱起眉头，“天天加班，挣那点钱还不够给你弟填窟窿的。回县城多好，离家近，
我们也能照应你。”“我不需要你们照应。”薛惠敏的声音很轻，却很坚定，
“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。”薛建国沉默了一会儿，
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桶：“你妈给你炖了鸡汤，你趁热喝。
”薛惠敏看着那个印着牡丹花图案的保温桶，那是她工作第一年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，
当时赵秀兰说“太浪费钱”，却一直用到现在。她接过保温桶，说了声“谢谢爸”。“惠敏，
爸知道你委屈。”薛建国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但明浩是你唯一的弟弟，你不帮他，谁帮他？
等他以后出息了，肯定会报答你的。”薛惠敏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她知道，
跟父亲说再多也没用。在他们眼里，弟弟永远是最重要的，她的感受，从来都不重要。
回到办公室，薛惠敏把鸡汤倒进垃圾桶。她没有胃口，也不敢喝。
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什么“料”？她想起去年赵秀兰说“给你补补身子”，
结果她喝了之后昏睡了一天，醒来发现银行卡里少了五千块，赵秀兰说是“明浩急用”。
她打开电脑，开始搜索“如何摆脱原生家庭控制”。网页上跳出很多帖子，
讲述着和她相似的经历。有人说“断绝关系是唯一的出路”，有人说“要学会反抗，
守住自己的底线”。薛惠敏看着那些文字，心里渐渐有了主意。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，
她要逃离这个无底洞一样的家。晚上回到出租屋，薛惠敏刚打开门，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。
她心里咯噔一下，走到客厅，看到赵秀兰正系着她的围裙在厨房做饭，
薛明浩则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。“你怎么进来的？”薛惠敏的声音有些发颤，
她明明锁了门。“你忘啦？你上次说钥匙丢了，让妈给你配了一把。
”赵秀兰从厨房探出头来，笑得一脸慈祥，“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。
”薛惠敏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。她确实让赵秀兰配过钥匙，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，
她早就换了锁！他们竟然还有钥匙？“我换锁了。”薛惠敏的声音很冷，
“你们是怎么进来的？”“你这孩子，跟妈还客气什么。”赵秀兰端着红烧肉从厨房出来，
“明浩说你可能不开心，特意跟我来给你赔罪。你看，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肉，快尝尝。
”薛惠敏看着那盘红烧肉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她想起小时候，每次她考了第一名，
赵秀兰都会给她做红烧肉，那时候的肉很香，带着妈妈的味道。可现在，
这盘肉却让她觉得无比恶心。“我不吃。”薛惠敏走到门口，指着门，“你们走吧，
这里不欢迎你们。”“薛惠敏你别给脸不要脸！”薛明浩放下手机，从沙发上站起来，
“妈好心给你做饭，你还不领情？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，谁稀罕来你这破出租屋！
”“我有没有用，好像跟你们没关系。”薛惠敏的声音很平静，“我再说一遍，你们走。
”“我们要是不走呢？”赵秀兰把红烧肉放在茶几上，双手叉腰，“这房子是你租的，
又不是你买的，我是你妈，想来就来！”薛惠敏看着他们，突然觉得很陌生。
这就是她的家人吗？为了钱，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闯进她的生活，践踏她的尊严？
她深吸一口气，从包里掏出手机，打开录音功能：“你们要是不走，我就报警了。
私闯民宅是违法的。”“报警？你敢！”赵秀兰跳了起来，“我是你妈！你报警抓我？
你个白眼狼！”“我为什么不敢？”薛惠敏举起手机，“你们未经我允许闯进我的出租屋，
还威胁我，这些我都录下来了。警察来了，看谁有理。”赵秀兰和薛明浩的脸色都变了。
他们没想到薛惠敏会来真的。“好！好！我们走！”赵秀兰狠狠地瞪了薛惠敏一眼，
“薛惠敏，你给我等着！”说完，她拉着薛明浩气冲冲地走了。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，
薛惠敏瘫坐在地上，浑身都在发抖。她看着那盘红烧肉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。她知道，
这只是开始。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她的。3被泄露的隐私接下来的几天，
薛惠敏过得提心吊胆。她换了门锁，每天下班都要仔细检查门窗，晚上睡觉也不敢关灯。
可即便如此，她还是觉得有人在监视她。果然，周一上班时，
她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。王姐把她拉到一边，欲言又止地说：“惠敏，
你……你是不是跟你弟关系不太好？”薛惠敏心里咯噔一下：“王姐，怎么了？
”“昨天我听市场部的人说，你弟在公司楼下说你……说你为了钱跟家里断绝关系，
还说你在外面有人了……”王姐的声音越来越小。薛惠敏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薛明浩竟然跑到公司来造谣！他怎么能这么**？“我没有！”薛惠敏气得浑身发抖，
“他是为了钱才故意污蔑我的！”“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。”王姐拍了拍她的肩膀，
“但谣言这东西，传着传着就变味了。你还是小心点好。”薛惠敏点点头，
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。她知道，薛明浩这么做，就是想逼她妥协。
如果公司里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话，她在公司就待不下去了。她强忍着眼泪，回到座位上。
刚打开电脑，就收到了一封邮件，发件人是匿名的，内容只有一张截图，是她的聊天记录，
上面是她和朋友吐槽家里的话，被人恶意篡改过，看起来像是她在诅咒父母和弟弟。
薛惠敏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。她的聊天记录怎么会被泄露出去？
她忽然想起上周赵秀兰来她出租屋时，趁她不注意拿过她的手机。难道是那个时候？
她立刻检查手机，发现微信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好友，备注是“系统提示”，
但她根本不记得加过这个人。她点开那个人的朋友圈，里面全是薛明浩的照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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